沿台11線行,來到東海岸唯一的鎮級行政區「成功」,這裡因有適合船舶停靠的天然港灣,自明清時期便是重要的軍事基地,並有不少漢人登岸經商,沿襲了廣東人對於港口的稱呼,把這裡叫做「成廣澳」,聽起來有那麼點港澳風。
到了日治時期,為了開拓東海岸經濟,於今日成功港位置建設新港,並命名為「新港」。新港的建設從戰前一直持續戰後多年才完成,當地人習慣叫這裡為「新港」,這個新字裡有一種期待許久的想盼。
只是在新的治理者眼中,新港太菜市場名了,為了避免和其他地方混淆,便取「成廣」與「新港」的台語諧音,把這裡改名為「成功」,算也是很早便玩諧音梗的元祖地方。


#魚市職人的定番裝備好帥!
丸昌漁行二代頭家彭馨平領路走入成功漁港拍賣市場,直擊柴魚產業的源頭。從老師退休接手家裡生意的彭馨平,在地人習慣還是叫她「彭老師」,其以承銷人身份走跳,是拍賣魚市裡的職人。

港岸大棚下的成功魚市場並非消費型市場,而是必須領有承銷證才能買賣的專業型市場,大約漁船回港的中午左右展開拍賣,不過場內除了有船長、漁工、承銷人、拍賣員之外,也會有一般民眾,多是想趁正式拍賣之前來向船長商量直購的。

拍賣市場裡的定番穿搭是長褲配「長雨鞋」,拍賣員會拿手板與紙紀錄,漁工配有鐵勾拖魚,承銷人則人手一支「取肉器」,用來插入旗魚尾部取肉,目色品質來決定出價。彭老師取出魚肉,先是看透度與色澤,檢查是否有瘀血,再用手捏試彈性與黏性,帶有一絲一絲油脂的,是上乘的豐肥好貨。
但是取肉只限定旗魚,鮪魚因為肉質容易氧化,從插取洞口漫開的氧化作用會讓整大塊肉都黑掉、沒了價值,所以鮪魚便只能看眼睛、看鰓、摸魚皮,要是目色不好,便是一開兩瞪眼。


#原來拍賣員是全場最會讀空氣的人!
市場拍賣區可分為「放流區」與「現流區」,放流區主要為體型中大的旗魚、鮪魚、鯊魚(只能捕撈非保育類的魚種),由於捕撈作業必須出海兩天以上,漁民會先剁尾放血、去掉內臟、塞冰保鮮,因此叫「放流」。

此時,一名拍賣員對一群承銷人喊價,只見拍賣員手勢飛舞語速激昂,而承銷人卻面無表情動作僵硬,他們真的有在「交流」嗎?彭老師解密,「每個承銷人的出價風格不同,有的人是點點頭、有的人是抬抬下巴、有的人是動一下手指……有時也會看心情喊出聲,所以拍賣員都要訓練過,不是誰都可以做。」

現場成交的,是一群鯊魚。彭老師說,買鯊魚的通常是魚翅加工業者,他們會先把需要的部位(魚鰭)切下,魚肉則賣給南部業者燻鯊魚煙。由於放流區的魚體型大,成堆的鯊魚必須用山貓「鏟」起運送,這也是拍賣魚市特色的物流方式。

#內行人的挑魚口訣,就是「不買白目」!
成功漁港主要漁法有延繩釣、流刺網、手釣(以延繩釣為主,其他還有定置網、鏢旗魚),由於漁船配備的漁具通常不會換,所以魚身上貼的船家名字,往往便能得知採行的捕撈方式,至於外行人則可以從魚身稍微分辨,例如流刺網捕撈的魚在鰓處會有明顯的「勒痕」,也容易出現過度掙扎在海裡死亡的現象。
至於前日或是當日夜晚出海捕撈的沿海魚則叫「現流」,由於成功沿海為沿岸,在這裡可以補撈到海產店熱愛的海鰻、鸚哥魚等。年前是白帶魚的產季,一尾尾銀帶似披在藍色塑膠盆上,彭老師說內行人選吃「油帶」,油脂豐美,伸手張開帶魚透明的背鰭,帶有淺淺淡黃便是油帶。


在柴魚加工的魚類當中,許多人經常搞混「齒鰆」與「鰹魚」,最大差異在於條紋分布位置,齒鰆在背,鰹魚在腹。彭老師說,在漁民的語言裡,齒鰆叫「煙仔虎」,鰹魚叫「煙仔」,而「虎」字代表「咬」的意思,所以煙仔虎就是吃煙仔的魚。比較兩者的嘴部,煙仔虎裂嘴齜牙,煙仔卻是小口羞澀,它們看來相似,但在海中可是「宿敵」關係。


最有意思是,市場人教看怎麼挑「活魚」。問題是,拍賣市場裡全是打冰的魚,哪來活跳跳的魚?
彭老師說:「我們叫活魚的意思是,魚網拉上來還活著的魚,而如果拉上來已經在海中死去的魚,就叫死魚。大家都說,挑魚要看眼睛,但是眼睛怎麼看?」
答案是要看眼白。
活魚的眼白會與體色相同,銀鱗便是銀色,黃鱗便是黃色,但只要是在海中死去的話,便一律會成白色,這是無論如何泡藥染色都作假不來的鐵證。
「所以,來魚市場不買白目。」是外行人首先要牢記的口訣。與內行人走魚市,所得見聞豐沛,與走馬看花截然不同。
#隱藏市場後方,綠島人的曬文化
由於成功漁港自早便有發達的漁業,吸引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到此討生活,小鎮匯聚了多元族群,有阿美、閩南、客家,也有來自綠島的移民者。走至成功漁港後方,數家海產行用保麗龍擺賣魚鮮,並且賣日曬章魚乾、魷魚乾、魚乾等,那是綠島人「魚乾滷肉飯」常見的食材,而旁亦有熱炒小店可吃到,算是市場裡獨特的飲食文化。



倘若想捕獲野生彭老師,不妨參加「成功海銀行」所舉行的「開啟承銷人的秘密」體驗。 DATA 成功海銀行 台東縣成功鎮中華路66號 08 985 15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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