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香港有特別的情意,多年前為採訪點名走了大部分香港景點,2023年重回中環,讀了海味街的舊事,覺得更加有意思。進入德輔道西,街道兩旁海味店林立,從這裡直到西盤營都是香港人俗稱的「海味街」,是海味及其他相關行業的集中地。使得這裡如同台北的大稻埕,為滋味薈萃的老地方。

#充滿海味的生活形態

在香港料理裡,舉足輕重的「海味」指經乾燥脫水的海產(太陽曬乾或風乾為主)因水份收縮可以凝聚鮮味,而成為高級料理重要的提味食材,尤其是鮑魚、海參、魚翅、花膠,被稱為是「四大海味」,有老字號把頂級鮑魚裱玻璃框盒裡,彷彿珍稀標本那樣展示,足見其珍貴。

海味街位在上環德輔道西街一帶,這裡為1856年「寶靈填海計劃」形成的地塊,拓開了太平山下狹長的淺灘,向海爭取生存空間。然而,德輔道西街不是一開始就熱鬧,但看老照片,二十世紀初的這裡是一片三四層高的老唐樓,靠橋樑跨過水路,是貧窮華人的居住地。由於近海有碼頭關係,使得當地發展出鹹魚乾加工業,而有「鹹魚欄」的綽號。那舊式唐樓一樓為店鋪、二樓以上為宿舍、天台是曬場,形成了紊亂而充滿氣味的生活形態。

#鹹魚欄退場,海味街登場

商業起飛後,利潤不高的鹹魚生意跟不上,店東便紛紛把樓出租給買賣海味乾貨的海味店,漸漸形成了海味街的基礎。當地景與建築的生活外殼快速變形,柔軟的生活卻未形變,於是硬生生地塞入新的城市,穿出了剪裁不合的破綻感。直視西洋鏡「穿幫」,香港倒也不扭捏,反問「做乜?」涼涼看世間焦灼,有什麼是一刻飲茶不能解決的態度,好像大時代的車輪輾來,鐵錚錚的人釘佇在那,頂不住便一起輪破車翻唄。

#粵菜大廚的食材遊樂場

在香港旅遊局的安排下,難得與萬豪金殿主廚Jayson(鄧家濠)走趟他日常的海味街。是日,他身穿輕風衣與運動鞋到來,別見Jayson一派輕鬆,他可是香港米其林粵菜餐廳之中最年輕的大廚,且Jayson出生大排檔家庭與投身粵菜的關係,自小到大出入食材採購之地,於他而言的上環不是金融中心,而是龐大且豐富的滋味運轉中心。

正值秋蟹肥美時期,永樂街上的「廣隆行」、「成隆行」等老牌蟹商,早已進了不少鮮貨,用稻梗捆紮的肥蟹,如珍貴寶石小心擺在玻璃櫃內展示販售,與魚市場網裝盆賣的貨色不同,從那買賣的氣氛便知此蟹身價不斐,是老饕必買的美食。

#連呼吸都很滋補的藥材街

再往前,便是一串賣海產乾貨的舖子,三代海味商人的「安興號」、近百歷史的「萬順昌」等,而不少舖內都有貓咪鎮守(為店主養抓老鼠用的),甩尾呵欠慵懶成毛球的神態,姑且不論工作態度是否良好,確實吸引許多貓奴前來拍貓,也算是永樂街的看板了。

轉到「藥材街」之名的高陞街,這裡聚集許多涼果蔘茸藥行,例如專賣靈芝的「新立」,舖口堆滿的塑膠箱,彷如地攤那樣滿不在乎拋售的樣子,貼近看才發現各個都是巴掌大的靈芝,倒抽一口氣的同時,也才發現這條街的氣味很「補」,每個深呼吸都很潤肺。

#宛如珍稀乾貨的博物館

走入舊名「鹹魚欄」德輔道西,昔日這裡是香港曬鹹魚產業的聚落,如今這裡是海味貿易行業的集中地,走進馳名的「海生行」,玻璃木箱展示貴價的鮑魚,玻璃瓶內是海參與瑤柱,以及一片片如牛皮大底的花膠,二代少東蘇啟國悉心講解如何分辨乾貨好壞,「海參要看稜邊,越分明就越好……」,再往隔壁走去,是另一家專門進口高檔蕈菇「聯記號」,執行長黃詩鍵端出各種稀罕的蕈菇,日本來的松茸、歐洲來的松露、以及各種有可愛觸手、如黃金佛頭、圓潤如玉的各種沒見過的菇,都是行家眼中的「珍稀」之品。上述,也都是Jayson等香港高級粵菜餐廳主廚經常配合的信譽商家。

「除了買賣,這裡也衍伸出代客烹煮的獨特產業。」Jayson說,海鮮乾貨烹調耗時,並非人人都有時間處理,指看街尾的「華昌」,便是少數提供服務的商家。走至街尾,腊味老字號的「生興」、「恒興」在店頭掛起滿滿的腊鴨、腊腸、火腿、鹹魚……氣味陡然濃烈起來,刺激鼻腔不同神經,彷彿「聞」見港味的不同面向。

Data
香港海味街
香港上環站(德輔道西、永樂街、文咸西街)
更多旅遊資訊請見香港旅遊局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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